【书名： 本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第十六章 程聿的酒，喜宴上的菜（下） 作者：尔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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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月的初三是个好日子，佟府上下忙活了三天，到了亲迎的日子。
二夫人和佟焉盛在正坐，看着正给他们叩头敬茶的顾何之和佟君涵，眼泛泪光，心里总有说不出的滋味。
佟焉盛强忍眼泪道：“孩子，离了家，嫁了人，以后就要贤良淑德，做个好妻子。上能体谅夫君，下能教好儿女。”他哽咽着。
“涵儿，你身边这个人。”二夫人看了眼顾何之：“是你一辈子要敬之爱之的人，你对他也同样是要爱护一生的人，把你交给他母亲是放心的。”二夫人匆匆说完，就开始抹泪了。
侧旁的二老太太流着泪已是说不出话，直挥手道：“走吧。”
“吉时到！新妇出门了！”
佟君涵猛地回头看了一眼，又迅速转过用团扇掩面。因不能误了吉时，她没再拖沓。上了轿子，佟君涵放下团扇，眼睛酸酸的，她轻轻擦掉脸颊上的泪珠。
看着远去的轿子，佟君瑶转头道：“我方才，看到三姐姐哭了。”
“姑娘出嫁，舍不得家，哭是常事。”秋蝉拿着手里的福袋喜滋滋的。
佟君瑶摇头道：“三姐姐是有舍不得家的，但更多地是因为嫁给了顾公子而感到庆幸吧。”
“也是沈昌郡公府那么富有，顾公子人还好。”秋蝉道。
谭佳禾心想，若是佟君瑶还尚有一丝意识在，会不会反对自己打算进宫这个决定。她有好的家境，爱她的家人，她可以做王妃一辈子安稳度日。可却要被她搅和了。
“姑娘，咱们进去吧，老太太还嘱咐咱们照顾席面呢。”秋蝉道。
佟君瑶应了声，回过神来就随秋蝉进去了。
家里的喜宴前后摆了八桌，一桌是摆在家里面的，其余七桌是摆在庭院里的。
佟家结交的朋友有不少，外面的七桌相当于流水席，去了一波人，又来了一波人。
“凛州府淮安王到！”外面的小厮道。
佟君瑶一惊，淮安王？他为何会来？就在她都想到如何躲起来的时候，佟老太太握住她的手：“事情总要有个说法，你既已下定决心，就该给他个解释。”
解释什么？难道要解释我不嫁你了，要给你兄弟去当女人不成？佟君瑶的小脑袋瓜不够用了，高速旋转下，她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淮安王贵安。”佟君瑶上前行礼，却不敢抬头。
程聿见眼前的人低着头，也没多问，就抬手将酒罐递给了佟君瑶：“本王的贺礼，亲自酿的好酒。”
“王爷，有失远迎，今日小女成婚，稍有怠慢。”佟焉盛上前。
“无妨，这次来是为你家的事而来，但不是今日这大喜之事。”程聿道。
佟焉盛一愣，好像明白了，道：“那先请王爷入座，我们稍后详谈。”
程聿入座，他就在离佟君瑶不远的地方。佟君瑶此时还在纠结于如何解释，她微微回头想看程聿的反应，那知正与其对视。佟君瑶迅速的回过头，惊出一身冷汗。正在她稍有平静的时候，一个声音唤着她。
“四姑娘。”程聿站在佟君瑶侧旁。
佟君瑶僵硬的抬起头，又起身道：“王爷贵安。”
“方才都行过礼了，现下就免了。”程聿浅笑道。
“谢王爷。”佟君瑶此时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刚见本王为何不敢抬头？”程聿道。
佟君瑶眼睛转了转道：“王爷在我一小女子面前威严高大，我自然不敢直视于王爷。”
程聿像是被这话逗笑了，道：“难不成人人见了本王都要头低得快要离地不远才行？”
佟君瑶说不出别的话了，自己也是够搞笑的了。
程聿指了指旁边的位子道：“你坐下，本王有话同你讲。”
佟君瑶坐下来，整个人放松了不少。但她也不能松懈，要紧绷着。
“你可知你与的本王婚事，是用军功求来的。”程聿看着佟君瑶道：“本王也知道，探秀的帖子还是到了你手上，你是左右为难，才不得以回帖避了探秀和与本王的婚事。”
佟君瑶见他将事情都说明了，也不打算再遮掩，道：“王爷，臣女先向你赔个不是。王爷在沙场上浴血奋战，只为了皇上能将臣女赐婚给你这道旨意。对不住了，臣女怕是要辜负王爷了。从太娘娘探秀的帖子下到府中之时，臣女便明白，家中已陷入危险。臣女今日大胆直言一句，臣女若是不答允，太娘娘怕是会要了臣女一家子人的性命。”
程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佟君瑶说完这些也是头皮发麻，但她却直视着程聿。
只见程聿用吃了口菜，喝了口自己酿的酒，起身道：“这喜宴本王是吃过了的，还有要事，告辞了。”
远处的佟老太太看见这一幕，心也是颤了一下。魏姑姑也是一脸担忧道：“老太太，姑娘这般做，真的没有大碍吗？”
“今后这路还是要她自己走，若是将来淮安王会反噬与她，谁也帮不了，只能凭她自己，没有人能替她遮风挡雨一辈子。”佟老太太转身对魏姑姑道：“喜宴散了，让她到我屋里来。”
“是。”魏姑姑道。
程聿走后，佟君瑶见他在去了偏厅，喜宴散了后，佟焉盛也去了，像是有事商议。魏姑姑传话来让她到祖母那里去一趟，她知道这事是逃不过的。
佟老太太见她来了，便招手让她坐在身旁，道：“今日，可与淮安王把话讲清楚了？”
“祖母，我觉得直接同淮安王讲这些话，是不妥的。可话说出去了，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了。”佟君瑶道。
“你为何会觉得不妥？你下定决心进宫，与他把话说明有何不可？”佟老太太问道。
佟君瑶垂下眼道：“喜宴散了之后，我尝了淮安王带来做贺礼的酒，那酒甘甜香醇，更有心的是，酒名唤红妆。”
佟老太太恍然道：“所以你觉得不妥是因为辜负了淮安王这份心意，而不是担心日后他会报复与你或是皇上。”
佟君瑶一惊，低下了头道：“祖母，您，您是这样想的。”
“我心里从没第二个想法。”佟老太太道。
佟君瑶转头一想道：“是啊，淮安王是个好胜的主。既是说定了的婚事，还是用军功求来的，其次就是那酒，叫红妆。”
佟老太太摇头道：“你的说法过于偏激，不能说他好胜，只能说他这人心思细腻，心细如发。他可以知道你是为了躲避探秀来的这里，那他自然也能明白你是为了家人才如此。只不过，要看他心里能不能放下才是。放不下，这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有你烦一阵的。”
佟君瑶也是应了，恍然大明白这五个字。进了宫又是另一幅盘根错节的景象，现下已落了一步险棋，还是刚起步……
“您是如何知道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下定决心进宫的。”佟君瑶问道。
“这几日，我每每看见你与你三姐姐在一处，你脸上就写着心事，我便笃定你在为此事发愁。对你要进宫这件事，我也只是几分猜测。”佟老太太道。
佟君瑶握住佟老太太的手道：“祖母，我一早就决定进宫了。我知道，我周围能护我的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护着我。”
佟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道：“你明白就好，前路凶险，都要靠你自己了。”
京州内，宫中上下都得知太娘娘举荐了位亲族旁系的女子，要求立她为后。皇上自然是不允的，先皇后才崩逝没多久，立后是不妥的。
“淮安王那边如何了？”穆承泽在松竹馆内坐立难安。，因为他需要有人同他商议这件事，他只信任程聿。
常海道：“说是启程去了卞和，估摸着这回子是到了。”
“卞和？朕记得左相府的老宅在那儿。朕这边回帖上写着左相的女儿回卞和老家静养了。”穆承泽若有所思道：“传朕口谕，左相之女不必与其他同期秀女一同探秀，待到来年开春入宫册封为正二品淑妃。”
“皇上，这，这左相的女儿是和淮安王有赐婚的。”常海一听惊了。
“赐婚的旨意作废。”穆承泽甩下这句话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