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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小川

【书名: 指间苍茫 第一章:小川 作者:鱼灯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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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季节,酷热难耐。临近正午,骄阳似火,烤的空气仿佛都静止一般,热阳就像利剑,刺在身上火辣辣的疼。人们一个个的都躲在屋里,光着膀子,摇着蒲扇,眯着眼等待着正午的过去。除了树林中唧唧叫唤的知了,还愿发出声响的,也就剩偶尔飘来的丝丝微风。

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的身影打破了这份寂静,是一个正在奔跑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黝黑的皮肤,坚毅的脸庞,破衣喽嗖下是结实紧致的肌肉,背着个竹篓,正在追赶着一只野兔。崎岖的山路似乎对少年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一会挂上这颗树枝,一会吊过那根藤曼,不多久起身时手里已经拎着双腿还在蹦跶的野兔。

少年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总算让我给逮到了,这么肥,回头给大娘送去。”少年名叫小川,十五年前被附近秀峰镇的村民捡到,数十年来一直无人来寻,而又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村里无人敢收养他,继而只能被安顿在村里后山的老庙内,靠着淳朴的乡民不时的施舍活了下来,若不是捡到他时脖子上戴着一个刻着川字的木牌,恐怕少年连个名字都没有。

仿佛有某种感应,小川眯着眼睛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估摸着算了下时间。

“差不多了。”

自顾自的说到,随后一手敲在兔子脑袋上,挣扎的兔子昏了过去,麻利的卸下背后的竹篓,打开竹篓盖,里面是各种药草,蘑菇和野菜,把兔子往里面一塞,随后盖上绑紧,然后往后退了几步,来到一块相对空旷的地方,抬头看着天空,似乎在等待什么。

烈阳高挂,万里无云。不一会,空地上的小川就满头大汗。

“铛~~”

一声悠扬钟声从远处飘来,惊起了树林里正在歇息的几只鸟儿,这是来自不远处秀峰镇的午时钟。

“来了。”

钟声响起的同时,小川双眼一凝,扎下马步,双手握拳,浑身肌肉紧绷。湛蓝的晴空在这时突然冒出一条闪电,不大不小,在这明媚的正午显得都有些暗淡。可是闪电落下的地方正是小川头顶,旁人或许看不清闪电的模样,可在闪电的正下方,看来确是格外的清晰。这是一条手臂粗细的闪电,白茫茫的透着一些红光,速度之快,瞬间就到了小川头顶。

“轰~~”

泛红的闪电正正当当的劈在了小川身上,巨大的雷声引得森林里一片躁动,刹那间又陷入一片死寂,知了都被吓得噤了声。

此时的小川依旧扎着马步站在原地,满脸通红,紧咬着牙关,身上青筋暴起,时不时滋出一丝电流,皮肤下透着一抹红光,甚是吓人。可笑的是他的头发此时根根竖起,冒着黑烟,身上衣物又多了几块破洞,浑身发着一股焦糊味。

片刻后,小川睁开了紧闭的双眼,身体渐渐放松,身上的电流和红光也慢慢消失,长呼一口气后,低头看看了身上的衣服,手也习惯性的摸了摸头上根根直立头发。

“又多了俩洞。”

小川无奈的摇了摇头,早已习以为常,活动了下咔咔作响的身体,背上竹篓,朝着秀峰镇走去。

自从他记事起就知道,每隔那么几天,正午都会有这么一道闪电,间隔时间没有规律,缺不论刮风下雨,天寒地暑,并且随着他的长大威力越来越强,不过好在他的身体也一直在适应,换做旁人扛一下,不死也要掉层皮。这也成了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被人收养的原因,毕竟谁也不想家里不时招雷劈,但村里人对这个懂事的孩子还是打心底喜欢的,虽然没有人收养他,但是家里有点什么吃的喝的多多少少都会留点给他,吃百家饭长大的小川也特别懂事,看到村里大家有什么重活累活卷起袖子就干,一点不比成年人差。

秀峰镇,位于楚国中南部。与其说是秀峰镇,倒不如说是秀峰村,人口刚过百人,全村世世代代都以采药为生,据说早几代人的时候秀峰镇是楚国的药草买卖中心,囊括了楚国近乎七成药草贸易。镇内俞姓药草世家更是在楚国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但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俞家全族在一夜之间消失,周边山脉原本采摘不尽草药也大大减少,秀峰镇也就此没落至今。

小川背着竹篓,顶着烈阳,一口气跑到了秀峰镇村口。入村口是一条数丈宽的小河,一座不知多少年的老石桥跨在小河两岸,河对岸房屋林立,但大都无人居住,大致还能看出几百年前楚国第一集市的轮廓。

过了老石桥,小川朝着集市走去。

“小川,采药回来啦。”

集市旁边一栋房屋内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男人光着膀子,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靠在一张嘎嘎作响的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小川。

“是啊王叔。”小川回头笑道:“满满一筐呢。”

男人哈哈笑道:“不错嘛。”

“什么叫不错,小川采的比你都多。”男人屋内走出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个锅铲看着男人说到,随后转头看着小川。

“吃饭了吗?要不来婶婶家吃点。”女人微笑着看着小川。

“谢谢张婶,不用麻烦了,我还得赶去大娘家呢。”小川颠了颠背上的竹篓。

“怎么,张婶家饭没你大娘家饭好吃是吧?”女人举起手,佯装生气要追赶小川。

“不是,我是赶着去卖草药。”小川见状往后一躲,拔腿就跑,不一会就没影了。

“嘿,这小子劲可真足,刚上山回来还跑这么快。”男人伸着脖子看着小川的背影说道。

女人转头没好气的说:“你还有脸说,小川一个十几岁的小孩都比你勤快。”

“我可比不了他,这娃娃活脱脱一个小怪物。”男人摇了摇头。想着小川被雷劈的模样他就头皮发麻,正常人谁受得了。

“看他头发,应该刚被劈过不久,还这么生龙活虎的,还是个人么。”男人摸着下巴,这个问题他想了十几年都没想明白。

女人戳了戳男人的脑袋阴阳怪气的说道:“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劳的您老想这想那的。”

“嗯?什么味?”男人嗅了嗅。

“啊,我的菜!”女人挥舞着铲子连忙进屋。

“小川回来啦!”

“这大热天的,你当心点,别中暑了!”

“小川哥哥,你的头发又竖起来啦!”

“哈哈哈~”

路边不断地传出嬉笑问候,小川一一答复,欢声笑语中来到了集市正中的一家店铺,店铺门脸极大,比之其他房屋显得格格不入,上方一个的牌匾,写着一个大大“俞”字,这就是当年俞姓世家的第一门店,现如今被用来收集全村药草,然后统一向外出售。

“大娘!我来卖货啦!”

刚一进门,小川就扯开嗓子喊。

“哎呦,你这大嗓门,差点没给我门口牌匾震下来!”

店铺内屏风后走出一位体态丰盈的女人,三四十左右的年纪,衣着相比村里其他人要精致不少,左手摇着一把贵妃扇,右手提着一个小巧的镀金算盘。这就是小川口中的大娘,也是秀峰镇的首席富婆,更是老少通吃的第一美女,当然,后者是她自封的。二十年前孤身一人来到秀峰镇,阔气的盘下了这家一直没人敢接手店铺经营至今,虽有一大批追求者,但却一直未嫁。

她说自己叫凤儿,没人知道她的全名,十五年前小川被村民捡到安置在后山老庙后,凤儿隔三岔五的带东西喂小川,可以说幼年的的小川能活下来少不了她的帮衬。所以小川叫她大娘,心里更是把她当母亲看待。

“放着吧。”

凤儿坐上一张太师椅,小算盘往桌上一放,扇子指了指桌面。

“好勒。”

小川把竹篓里的药草一个个整齐的摆在桌面上。

“五味子六株,锦鸡儿九株,不落黄。。。”

小川在一边说,凤儿在一边拨弄着键盘。不一会儿就满满的一桌。

“大娘,我这里还有一些野菜蘑菇什么的,您要不要?”小川问。

凤儿轻笑的撇了一眼:“你这臭小子,又想大娘给你做菜吃是吧?”

“嘿嘿。”小川憨憨一笑:“还有这个。”

说罢从竹篓里提起那只依旧晕迷的兔子:“这玩意炒起来可香了。”

野兔仿佛听到了小川的话,猛然惊醒,双腿开始乱蹬。

凤儿抬头看了看,随即伸手。

“乖,别动!”

凤儿道,随即伸手放在了兔子的脑袋上,手接触到兔子没一会儿,挣扎的兔子就安静了下来,眯着眼睛,仿佛在享受凤儿的抚摸。

“你放手吧,都吓着它了你。”凤儿对小川说到。

小川瞪大了眼,松开了抓着兔子耳朵的手,凤儿顺手接过,抱在怀里,兔子就像睡着了一样,趴在她手上安安静静。

“见鬼了,这兔子可会折腾了,到您这咋突然这么乖了?”小川奇怪的问道。

“是你太凶吓到它了,好了,去把菜洗了,等会我去做。”凤儿摸着兔子对小川说。

“好勒。”小川起身:“这个兔子?”

“不吃,老娘要养着玩!”

“哦。。。”

午饭过后,小川从药铺出来,那些药草一共卖了四十多文钱。和以往一样,这些钱凤儿没给他,说是帮他存起来以后娶老婆用,省的他年纪小乱花钱。小川也不在意,钱对于他来说根本没啥用,他的人生能吃饱穿暖就行,至于长大娶媳妇,他压根没想过。

背后的竹篓里有一份饭菜,是带给后山撞钟老头的。老头叫张三全,七十多岁了,是个瘸子,无儿无女,撞了半辈子的钟。小川就是他在后山捡到的,当时抱小川的时候还被雷劈过,还好命大扛了过去。

后山离村子还是有点路的,虽然不高,但是上山的路特别陡峭,像张老头这个年纪平时根本不会下来。但是对于小怪物一般的小川来说用不了多久。

破庙在后山山顶,废弃许久,只有两间屋子,一间庙堂,一间僧人房,庙顶一座石亭,挂着一口不知多少年的铜钟。

小川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庙前。

“爷爷,我回来啦!我到大娘家带了午饭来呢。”

“回来啦。”

庙口传出一声沙哑的回应,走出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头发花白,眯着眼睛,留着几寸长的山羊胡,佝偻着腰,拄着一根木棍。

“有没有带点酒来啊?”张老头伸着脖子看着小川背后的竹篓。

“没有酒,爷爷,您年纪大了,大娘说了不能再喝了。”小川说到。

老头胡子一翘,气呼呼地说到:“那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

“人活一辈子,不就冲着这么点爱好来的么。”

老头嘴里絮絮叨叨。

“嗯嗯,好啦!咱先吃饭。”小川搀着老头坐下。

山羊胡随着老头咀嚼一抖一抖,小时候不懂事的小川经常伸手去抓,他力气又异于常人,每次都能薅掉一大把。

“好吃么,爷爷”

小川刚想说话,庙前一阵风声吹过,小川回头,看见三个人站在庙前,两男一女,穿着他从来没见过的衣服,波光鳞里,散发着一阵阵七彩的光晕,气宇轩昂,就和大娘和他小时候讲过故事里的神仙一样。

三人戏虐的看着这一老一少,还没等小川反应过来,为首的男子突然手一挥,一把闪烁着异芒的长剑凭空飞出,直指小川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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