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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您好。”方葭乖巧落座道。
楚瑾矜持的向她点头致意，将一杯咖啡推至她面前，优雅的抿了口自己那杯后，开门见山对方葭说：“你好，我是阿於的母亲。今天约方小姐见面呢，是像和你聊一下阿於的事情。”
她声音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高高在上的样子叫方葭有些不舒服。方葭不知她的来意是好是坏，只维持着礼貌的微笑继续听她讲。
楚瑾给方葭讲了一些周之於小时候的趣事，比如他在某某商场里面选衣服的滑稽模样，又或者他在某次宴会中出的洋相。方葭听了一会便听出味道来了。这是在暗戳戳的对比两人的家境呢。
方葭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时看不清她的神色。
说了一会后，楚瑾似乎是觉得差不多了，直截了当道，“方小姐，你也看到了，阿於他从小的生活环境就是这样的，所以可能会有一些不好的习惯，也不是说不好，就是你们可能不太合适。你懂我的意思吗？”
方葭没点头也没摇头，她的视线焦点落在面前的咖啡上。声音有些虚幻的缥缈，“那么，您是想要我做些什么呢？”
楚瑾微微一笑，那双与周之於有八分相似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方葭面前，“和那孩子在一起辛苦你了，我希望你能主动离开阿於，免得以后互相折磨。这卡里有二十万，就当做我们对你的一片心意了。”
方葭忽然感觉很想笑，没想到小说里的狗血剧情，有朝一日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什么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的，真是荒谬啊。她轻轻的笑出声来，肩膀小幅度的颤动着。
“方小姐，你的选择是？”楚瑾皱眉，她认为方葭此时的反应很奇怪。
方葭并起食指与中指，摁住那张银行卡，用了巧劲，那卡正好划到楚瑾身前。她抬起头来，乌黑的眸子正视面前的女人，周之於的妈妈。她轻轻开口。
“阿姨，首先要感谢您的好意，心领了。其次对于您的提议，我主动离开周之於这件事情，我觉得这对他并不公平，我想我们的分开应当是出现了感情裂缝，而不是莫须有的坏脾气。最后呢，还是要感谢您，其他先不谈，至少给之於的环境很好。”
她软绵绵的话像是四两拨千斤，明枪暗棒的将楚瑾的话给驳斥了个通透。“阿姨，有些话你应当和之於讲，而不是面对我。这对我们解决问题没有用处的。”
楚瑾在这吃了个软钉子，面色算不上好，维持着脸上端庄的表情，她深吸了一口气，“我的话就已经放在这里了，你们在一起不合适，很多方面都不合适。你再好好想想吧。”便拎着包走人了，衣角掠过方葭时带起一阵香风。
方葭始终挂着微笑目送她离开。待到看不见人影时，视线又落到面前的咖啡上了。她看了良久，端起来啄饮了一大口，眉目低沉。
好苦。
——
此时父子二人正在家中的书房长谈，或者说是两个人都沉默寡言，在不知多久后，周巷接到了楚瑾的电话，他挑起眉“哦”了一声，看了周之於一眼，又安抚了电话那头炸毛的妻子几句，挂断了电话。
“你妈妈去找那孩子了。”他道。
周之於深知不能陷入父亲的语言陷阱中，这人有个恶趣味，总想用波澜不惊的语气激人破防。当个物理老师对他来说真是屈才了。
要说周巷此人也是奇，家中世代从商，却叛逆去钻研物理，现在已经做到大学的物理老师，而家族的企业是半点不管，周家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赶紧把他安排出去结婚了，眼不见为净。
然而没想到周巷在无数次相亲中找到了楚瑾，非常相似的两个人，走过了最初不感冒的时期，现在情感特别好。
情感特别好的周先生显然是想要给妻子找场子来的。
他沉吟片刻，拉开抽屉，翻出一沓照片。他递给周之於。
周之於随意翻了两下，顿住。收紧手指，照片被捏出了褶皱。
“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阿於，做事不要太冲动，我们好好谈谈。”他将激动站起的周之於摁回座位上，那照片散落在地，是前段时间方葭与林心芳争执的场面，还有一些林心芳在汪家的生活照之类的。
周之於皱着眉，清朗的眉目间像拢了层寒霜，“周老师，我想你还没有卑劣到这种地步。”
周巷耸耸肩，居高临下看他，“阿於，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开心，可是在你长大之前，你的爸爸妈妈管教你是理所应当的。”
“即使是不合常理的管教？变态一样的占有欲？”他反唇相讥。
没想到这人居然认真的点头，“如果想做什么来反抗我们的话，就请再强大一点吧。然而现在你显然还不能摆脱我们的掌控。”
他伸出两根手指。“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
“第一，和那个女孩分手，乖乖上大学，乖乖和你妈妈帮你物色的女孩相处，这期间我不会干涉你的其他任何举动。”
“第二，以交换生的身份出国。”他将一份文件推到周之於面前。“目的地是A国，在这里你将读完不到一年的大学并且修习硕士学位。这里你可以不用和你的小女朋友分手，作为代价，我将不会承担你的学费和生活费。”
周之於的嘴巴长得和他很像，此时唇角被抿得发白，“我不要选，我为什么选？”
周巷弯腰拾起那几张照片，摊在书桌上，手指不经意的轻点，指尖恰好压在照片里方葭的脸上。他唇角是胜券在握的微笑，“因为你还没长大啊，阿於。”
疯子。周之於在心里说，此刻他看懂了周巷的威胁，感到一种及其浓烈的不适感，排山倒海一样袭来的悲伤要将他眼中的火光熄灭了。
他手指有些颤抖，他的胃控制不住的痉挛起来。他听见自己说。
“第二条。”他眼角不知何时泛起了红意，语音带着哽咽，“我选第二条。”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摆脱你们的掌控。”周之於在说出这句话时感到一阵血腥气，不知何时嘴唇被他咬破了，明晃晃的疼。
周巷温和的拍拍他的肩，他仍是那样轻描淡写。
“期待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