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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
黑夜里我静静地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低垂着头翻阅着《冷场》,散落着的发丝半掩着左眼。整个房间格外的安静,只有稀稀拉拉的翻书声。偶尔抬头看看床上昏睡的人儿。
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是张阿姨。我抬头看向她手中的饭盒和一大袋水果明白了她的意图,没有说话站起来放下手中的书,顺手接过张阿姨手中的水果。江夜住院的事除了他父亲便只有我和她知道,但是每天来送餐的却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多讽刺啊。
“他怎么样?醒了吗?”
“醒过一次,现在睡着了。”
“真的不让他父亲来照顾一下他吗?毕竟他出了车祸右腿上还打着石膏呢,你照顾他也不方便。”
“不用,我会找人照顾他。”听着张阿姨的话我渐渐没了耐心直接拒绝了,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刚刚出事的时候就打电话通知过家人,而江夜的父亲只是匆匆签了手术同意书就离开了。连床上的人都未曾看过一眼。
我放下手中的水果,坐在了床边,示意张阿姨坐椅子上。
“江夜……江夜起来吃饭了!”我轻轻晃着他的肩膀,江夜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我缓缓地扶着他坐起,将保温桶里的饭菜拿出,一个个仔仔细细的摆在桌面上。江夜问候了一声张阿姨就安静的吃了起来。
我坐在床边,翻看着《冷场》,手指带有节奏的敲击着书的封面,眼眉微微低垂。江夜显然是对我所做的举动感到诧异,不然也不会停了手中正要送入口中的勺子。
我察觉了异样,抬头看向江夜的位置,合上了书。
“怎么了?菜不好吃吗?”
“咳咳,没……没有。你怎么了?我看你好像有点奇怪。”
“没什么!你别多想。”
“好吧。”
江夜没再追问,而我也没再说话。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满天繁星,“语言是这么不可靠,我们却由着语言决定一切。”那一刻的我没有想过这句话真正的含义,更不知道将来的某一天,这句话悄然无声中印证了我和江夜。
我不记得我在窗前发了多久的呆,只知道回过神的时候江夜已经道了谢,张阿姨则在一旁收拾着碗筷。
“青辰,那我就先走了。”
“好,谢谢。”我朝着她点了点头,将她送出了病房。
“他……这样真的没事吗?”
“没事,谢谢!还有……对不起。其实您可以不来的。”
“我怎么可能不来呢,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再打我电话吧!”
“好,再见!”
“再见!”
我出神的望着她的背影,我能看得出江夜的情绪,她自然也看得出只是我们都习惯了,习惯了伪装假装自己过得很开心。
江夜低垂下来的脑袋在我推门而入的一瞬努力撑起笑脸,一时间五味杂陈。
“江夜,不用这样……至少在我面前不用这样。”江夜愣了一下,一点点收起了笑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没有任何感情的面容。
“秋令营你不去真的没事吗?”
“没事,再说这都第二天了。要有事早就有事儿了。”
我顺势坐在椅子上,盯着病床上的江夜。
“他……来了吗?”
“来了。”
“那他有说什么吗?”我沉默了半晌,抬头对上江夜闪烁着泪光的眼眶顿时手足无措,我知道那是期待。
我努力地措词想要解释着什么,他却先我一步开了口。
“算了,他就算来了也不会来看我一眼的。”
江夜努力释怀着悲伤的情绪,装作无所谓的模样。我静静地将一切尽收眼底没有说话。
“青辰,你爸妈回来了吗?”
“没有,不过最好啊别回来!省得又不安宁!”我开着玩笑,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放在病床旁。
“你先休息吧!明天我再来。”
“好。”
离开医院后的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路边,夜幕降临嘉陵江边的行人走了一波又一波而我却像石柱一般立于江边。
不知过了多久,兜里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平静。是楚星皓打来的,大概的意思是叫我不用担心班主任那已经请过假了,还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我含糊地拒绝了,毕竟江夜不喜欢陌生的人更不会愿意将自己的事泄露出去的。
我颓废地靠在江边的石栏上,脑海里不断浮现的是许嘉乐的脸,微微皱眉轻声叹了口气:“如果你在这儿,该有多好啊!”
我自嘲地笑了:他怎么可能回来呢?
秋令营的第三天,和前两天一样我在医院陪着江夜。我没想到会在医院见到付一依,与其说是我没想到不如说我从来就不想让她知道江夜的事。因为我会担心……
“程青辰!出了这么大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我做什么事要向你汇报?”
大概是没料到我会反问,她明显身体怔了一下,我没再理会径直走到江夜的病房,我知道她会跟在我身后。
江夜见我身后跟进来的人儿也很诧异但很快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笑盈盈地眼睛。
“付一依,你来了!”
“嗯,来看看你。你感觉怎么样?”
“都很好。”
我直接坐在椅子上熟练地削起了苹果。病房里只有一张椅子,以至于付一依尴尬地站在了原地。客套过后江夜也不再说话,病房归于平静。倒也不是平静,只是单纯的不想说话罢了。
我将削好的苹果切块,装进盘子,放上牙签。江夜头也不抬,随手拿着牙签就开吃。
“我好像只削了一个苹果。”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病床上的江夜微点着头,目送付一依离开,随即开口:“你生气了?”
“很明显?”
“嗯,很明显。”
江夜不由得笑出了声,将苹果递给我。
“你呀,一向将自己的情绪写在脸上。”
“是吗?”
病房恢复了安静,我的内心却波涛汹涌。我很清楚付一依与江夜有过多的纠缠只会让江夜陷入两难,所以格外的反感付一依的到来。
“你不喜欢付一依吗?”
安静了很久的江夜突然抬头看着我的眼眸。面对江夜突如其来的问题我愣了神,转头假装看向窗外的风景。
“没……没有。”
“噢,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她呢。”
“没有。”
那时的我不会知道江夜一早就明白了我的小心思,更是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这份情谊。可是后来的后来我们真的弄丢了彼此……
“明天要回学校了吧?”
“嗯……”
“我这边你不用担心。”
“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