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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却道初见

【书名: 度夕人 第一章 却道初见 作者:小生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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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的银河划过天际。时光,亦是时而星,时而火,灿若你我众生的流年。

在千年记忆的历史更迭、文化长河中,秦与汉不得不说是封建王朝柱石般的存在,而对秦皇汉武的盖世风姿历来令人所情有独钟。始皇帝太过恢弘,仰望无止。及至汉武大帝,雄姿慑服天下,对其更是心心念不已。

皆言人生如戏,不关乎内外,都是戏子,不管她卸妆或留,总是在大局里做棋,楚河终究非河,汉界更遑论为界!在感念往昔的今日,写下这样一段不是正史,亦非野史,却是在有汉的躯壳里化风般畅想轶事。

回首那段令人泣目的岁月,

内忧外患,此起彼伏。彼时,有的诸侯王城数十座,封地方圆千里,朝廷控制一松便横行枉法,一紧便联合而反,在那片腥风血雨里,列侯、封王、三公,更甚者至尊,个个命如草芥,弹指间灰飞烟灭更是稀松平常。卿相贵胄,仆吏黔首,今日无上人,隔夜已为囚,尚是锄地农,转眼庙堂居。风云际会,乱世称雄!此滔滔事,至于个中密辛,可窥一貌。

北漠匈奴,其邻鲜卑,南云滇,西域诸国,群狼环伺。今朝合纵,他日连横,纷飞祸乱,你来我往,各兴天下不义之师,夺金掠人,一夕惨败,割地和亲。人人知其苦而年年兴其兵,默默承其罪而徐徐亡其国。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祸不止而未知其尽头矣。无有人不渴望,一夕间,有度天下人以生死者在。

在这一片片诡谲风云里,战火,是连接未知最为直接、冲动的手段,而承续它并利泽天下的,已不仅仅是掠夺,漠原上的明珠---丝绸之路,更是连接造就了东西方亘所未有的精神之舟。至于这一切的思量,即那时势与英雄,又该怎处?

就在这世事变幻,白云苍狗间,任谁也未曾想过,这清明天地,将会激起一场怎样,如人痴、如事谜的异彩!

正文开始

及至二月的长安城尚是春寒料峭,碧空中的微风仍泛着丝丝冷意,道旁的柳枝随之轻晃,似乎正在做着往年最后一次的退步,以期迎接这将到的草长莺飞。

焦意手提着漆皮剥落的枣木食盒,身着洗的浆白的粗布衣裤,欢快的往城郊北军狱奔去,十四岁的少年脸颊的笑颜清晰可辨,缘是马上可以见到父亲了。

自上次承蒙铁叔居中斡旋,倾尽家财将父亲从恶名昭著的长安狱转到北军狱后,已近半年多矣,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不过肯定比“虎穴”中受的苦好多了,那些地痞无赖、监牢恶霸只会仗势欺人,家里的财货被他们变着法的夺掠,在北军那边好歹还有铁叔照顾。

虽说已是家徒四壁,但焦意这勤奋少年郎,仍是想着法儿的干些杂事儿宽慰父娘,其间免不了些许你来我去的龌龊事儿,好在高堂家教立身,倒也无伤大雅,反倒历练了他这一身的市井权术。而在明面上,他便跟着账房阿爷打算盘,就这,逢人无有不夸自己伶俐的。父君的续弦二娘也是做着绣活贴补家用,间或做点小工,替人隽写些家书之类的。

食盒里的汤包和酥鸡,还有一壶醇酒,都是自己用攒下的钱买的。铁叔昨天托人带话过来,今天可以去探视,便花光了自己的积蓄,只为那“尚风居”一小壶足足十钱(注1)的佳酿。不知道二娘好面子没有同来会不会后悔,不过她肯定也是想念的紧,晚上呓语都能听见她骂没良心的呢,焦意思量道。

父亲自从两年前因京城商贾私铸钱币一案受牵连而被捕入狱,可谓无妄之灾,留下的上万资财一朝间化为流水,产业贱卖,痞赖豪夺,打点狱卒,本来还不至一贫如洗,谁知那可恶的长安狱,尽是些亡命盗贼、不法之徒,像父亲那等客商进去了还不被可着劲收拾。都怪他当初一意孤行,和人家起了冲突,这下好了,被陷害进去了。听到二娘给自己说的这些,再想到她恨恨不已、苦苦规劝的样子,焦意心里便止不住的难过。不过现在好了,马上可以见到父亲了,念及此处,焦意不禁哼唱起来。终究是小孩心性,悲喜之间总是带着令人歆羡的惬意。

焦意提着食盒往前扯着八字走着,市井里的气息暴露无遗。正逢迎面走来一群人,一长一少似父女般,余者尽些家将之类,牵着高头大马,个个挂刀着甲,再看那两人衣饰,佩剑坠玉,必是非富即贵。蓦地,当先那位小姑娘黄莺脆语问道

“小弟,敢问前方可有旅社否?”

焦意偏头望去,不由张大了嘴,哇,好一位卓然英姿的姐姐,比自己高了约莫半头,足踏彩云靴,一身刻意裁剪的翠绿绮罗裙裤,盈盈纤腰上的束带还挂着一柄女儿家用的黑底红纹四面汉剑,面容清秀,弯眉琼鼻,明眸善睐的双眼,灵动非凡,发髻上的红色丝带随风漫卷着,双手仍然抱着四方礼面向自己。

见他怔了,边上出来一位华服中年,轻咳道“艺儿,走吧,估么是个呆娃,再去问问他人罢”

“哦~二叔”那叫艺儿的少女应了一声,抿着嘴笑笑,转身蹦跳着过去了。焦意正看着那剑发痴,那一笑,有如花开映暖春,待转身而去,仿似炽炭入冰原,瞬间反应过来。

我呸,你才是个呆娃,全家都呆。哦哦,这位姐姐不呆,焦意暗道。

“且慢!姐姐好”焦意甜甜问候道。“这位大叔,小子不呆的,实在是这位姐姐的样子像极了我一位至亲,可怜她被匈奴人掳走至今杳无音信,这才失足无措,还请见谅”,说话间学着那少女的样子,有模有样的抱拳行了个礼。那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配上那些言语,任谁都兴不起有厌之意。

“嗯,那倒是在下唐突了,真是个乖孩子”那中年不置可否道

“该死的胡贼!”少女恨恨道。

“大叔,刚才听姐姐说旅社,你们沿着这条街巷一直往前,到丁路口时左拐,再行百步有一家名为“尚风居”的酒肆,在这整个西市都很有名呢,里面住店饮食之类的应有尽有,我爹还在的时候就经常带我去那里了”焦意道

“好,那就谢谢小兄弟了”那二叔道。光谢算个什么,看你们这鲜衣怒马的就不给点好处么?不过又可以找老掌柜分点儿利钱了,焦意小脑袋滴溜溜寻思个不停。

“小弟,刚才听你说,你爹爹是在的时候经常带你去,不知?”

焦意正在那盘算着,听少女问自己,便哽咽道“父亲客商至此,本欲扩大产业,谁知触及当地利益,为奸人所害,被牵连进商贾私铸的大案,至今还蒙冤在狱,不得昭雪”,焦意双拳紧握,青筋暴露,猛的抬头视天:

恨天无力,他日必肃尽这奸邪佞徒!

少女就立在他面前,看到他仰头的那一瞬,竟凭空感到些心悸,不由唰的抚住剑柄,那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物什。突然,又感到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平日在定方城,那些比面前这小子不知壮硕几何的异族少年见了自己,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的,这剑技,可是爷爷手把手教的。正准备问他两句,就听那中年唤道“艺儿,还不走?”又见他低头对自己身边的亲随说道“力哥,给那位小兄弟拿把刀,我看他盯着艺儿的那把剑都流口水了”唉,傻小子啊•••哈哈哈•••

“喏,二公子”那劲装汉子应道

“走了走了,二叔”少女回头应着。复又回首道“我二叔叫我了。对了,告诉你个秘密:你爹爹今年一定会出来的!你,信我吗?”焦意被少女那灵动的眸子就这样望着,路旁的商贩叫卖声、行人呼喝声,在此刻全都不见,木木的点了点头

“果然是个呆子”少女吃吃笑着。又是这个笑,焦意觉得自己要醉了,偷喝父亲的醇酿都不带这么上头的。“我要走了。还有,我,我叫郭艺儿,六艺的艺”说着,红丝带一扭,蹦跳着去了。

少年瞅着远去的背影纳闷不已,愣了会儿,眼角瞥见那群人里的一汉子走了过来,咂咂嘴佯装道“说话就说话,红什么脸,莫非艺儿姐姐也偷喝了他爹的酒?”咣当一声,瞅着他们走远了的劲装汉子听到这话,不由绝倒.

他倒是未曾想到,片刻间,一位不谙世事的少年心性就被焦意在这须臾间悄然勾勒出来,跃然纸上.

“小兄弟,小兄弟?”

“哎,这位大哥”突的,焦意一看那汉子,腰间一柄纤长挺直环首刀,手已经按在刀把上,作抽出之势,吓的一激灵,赶紧道“大哥大哥,就是那位姐姐让我以后好好学习,勤练武艺,我什么都没要,什么都没拿,你你,这不至于灭口吧?”

那汉子不由乐了,这小子,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就竹筒倒豆子交代的一干二净,得,逗逗他。一整脸色,咳咳“小子,你可知我手里这是何物?”这不废话嘛,近一米的长刀你瞎啊?这货莫不是呆,自己的刀跑这来问我。焦意腹诽不已。

“大哥,这不就刀~啊啊•••”焦意话没说完,便见那汉子右手一抽,横刀在胸,左掌拂过刀身,眼角似有不舍,待焦意反应过来,刀已被他双手平送过来。不过如此,汉子忖道。

“呃,大哥,这是何意?”

“送刀!”说完,锵的一声,再看,刀竟分毫不差的嵌在青砖缝隙之间!一撩前甲,再不做停留,大步离去。

乖乖,就这一手,得练十年,哎不对啊,要有了刀,我不得被搞死!

“大哥且慢!俗话说宝刀配英雄,大哥您一身昂扬气,势吞万里虎,此刀,非您不可!”说着,上前一步,吭哧哈嘿的将刀拔了起来递过去。

“嘿,你这鬼头,气阿虎阿乱七八糟的,我就一莽夫,还是砍杀胡贼来的痛快,刀我受人之托,你还是拿着”正待转身,又被焦意扯住袖口,听他说道“大哥,其实我也挺喜欢这把刀的,一看就是好刀”

“那是,三十炼!还是当年郭•••”你这小子,为何不要,那汉子又怒道

“君不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乎?”看那眼神儿焦意不得不换个说法,“大哥,我且问你,我本良家子,有一天,捡到一块美玉,您觉得,像我这能力、家中的情况,还能再有安宁的日子吗?”

“我知道了,那么小子,保重!”说完便转身而去。焦意抱拳拜别,这宽阔的街道上,唯留北地汉子壮硕的身影,掩映在青砖瓦墙的绿荫里,久久的留在,小焦意那黑白分明的瞳仁里。

“啊!赶紧看爹爹去”蓦地,响起了少年惊慌失措的声音

尚风居,二楼,天字丙号房

“二叔,您喝茶”郭艺儿甜甜道

“你这丫头,少来这一套,说吧,有什么事儿?一进客栈,你就往我这跑”

“哪有,人家就是顺便看看您还需要点什么”

“哼,我还不知道你,怕是我想起来了,你还迷糊着呢,忘了你爷爷考校你剑法你舞的东倒西歪哭着喊着让我教你了?还美其名曰陪练,忘了你那会儿练字•••”

“呀,不许说!”被讽的满脸通红的少女恼羞成怒的踩到椅子上,小手上下的挠个不停,碧裳翻飞间,宛若精灵。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女儿家家的,小心将来嫁不出去哦”郭成笑道

“啊呀呀,你还说”

“好了好了,不说了,”郭成止不住乐道。“你赶紧休息吧,二叔走了,不准乱跑啊,别忘了咱们的任务”

“哦,知道啦~”少女拉着长音道,等到屋门关上的声音传来,才想起来问力叔的事儿。“哼,臭二叔,又被他混过去了”少女那皱着的琼鼻,崛起的嘴角,似乎也在随着主人,发泄着点点不满•••

释1:参考西汉货币制,后文中出现的其他社会通用制度亦基本参考汉制,一金合二十两合九十六钱合四百八十枚五铢钱,金特指赤金,即黄铜。汉代分黄金、白金即银、赤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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