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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江满楼的宴

【书名: 天昭之名 第十三章 江满楼的宴 作者:不知名写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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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田还是那身艳红的官袍,脸上衔挂着笑意。

遂让几人跟在其身后,随他一同上楼。

“诸位久等了。”

众人起身行礼。

没有过多寒暄,颜田上座,端正身子,双目扫视一圈站立的人群。

“诸位安坐。”

正当众人坐下时,一道笑声传来。

“颜长史,下官来晚了,还望见谅。”

宾客随着话语望去,还未完全坐下的身躯又是被迫站起。

张平施到了,这位在长史面前自称下官的刺史到了。

“岂敢岂敢,刺史请坐。”

颜田不敢托大,起身迎接刺史。

“刺史入上座。”

一双手摆在张平施面前,邀请其入上座。

“今日是为颜大人迎喜,本官不可喧宾夺主。

再说,颜大人此次入京城升迁上官,今后我扬州府官员也要仰仗大人在圣上面前多多美言。”

张平施推辞一二,说出的话正中众人心怀。

但是这个态度着实让人捉摸不透,按理说一州刺史,品阶虽低于高官,却也是执掌一方。

不待众人多想,颜田回应一句:“哈哈哈,要论扬州百姓父母官,哪个不说张大人,十四年来为百姓竭心尽力,颜某不敢托大。”

此话似乎撩拨张平施痛处,十四年三个字犹如一根刺扎进心口。

然而张平施此人沉浸官场二十余年,心态自然沉稳,老狐狸就生生当作没听见。

在场除了扬州城地位最高的这两位官员,没有人知道颜田为什么会越迁,连王府三爷,和方澍这位王府管事都不知道。

张平施这时突然将目光转向颜田身侧坐下的王祁林,就这样瞅着他。

王祁林身子一颤,轻轻低首行礼,随之回应的是起身后,平视这位刺史的眼神。

他知道,今夜过后,王家同这位扬州刺史必然结仇,索性抛开身架。

那种从心底冒出,快要按捺不住的快意,让王家三爷不再拘谨。

张平施也明白,颜田升迁之事板上钉钉,自己也只得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颜田的话锋以及王祁林的态度,还让张平施这位老狐狸嗅到一丝不对味。

那是异于颜田升迁这件事的势头,今夜,绝对还会有其他的事爆发。

秉承着以往的性子,张平施索性闭言观察情形,慎言就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主宾已就位,诸位开动吧。”

随着颜田伸出筷子,场间其余人也放宽心来,一个个开始推杯换盏,你敬一杯来我敬一杯去。

眼看宴席也快近半,王家三爷按捺不住了。

“张刺史,我代家父问一嘴。”

王祁林的话语突兀传荡开来,引得众人相继望向两人。

“颜公升迁在即,张刺史可有下任扬州长史人选?”

此话一落张平施惊住了,握住酒杯的手都抖了一下。

他顿时深感不安,他当然有下一任人选,那就是其副手扬州司马柳明,现任扬州的三号人物。

此事跟瀚王通气过,既然京城户部侍郎的位置已定,眼下当务之急是扬州长史这个位置。

瀚王也表露心迹,最好是让柳民顺阶而上继任长史。

然而现在王家发难,似乎想继颜田之后,再扶持一个人坐上这个位置,牢牢把持住扬州城的民生不愿放手。

杯中洒落出的几滴酒水,无疑将张平施不安的情绪展露了个彻底。

但是张平施何等人物,轻轻缓口气,神情不动的缓慢开口:“国朝正四品官员,还轮不到我等来决议,扬州长史花落谁家,当由吏部决断,实在难选的话,还有圣裁。”

离扬州两千余里的长安城,太年宫内灯火通明。

天子坐于名堂,阶下是几位大臣在议政,见政事处理完毕,轻笑开口:“几位卿家对于此次空缺职位可还有人选?”

天子的背影在烛光下闪烁若隐若现。

“诸位都是新朝肱骨之臣,皆可畅言,此次清洗宣林案逆党,空缺出来的职位尚未补全。”

一老者躬身行礼,开口道:“陛下,宣林案事发突然,清洗的这些逆党官职,可能还需一段时间才能补全。”

殿椅上的天子听到这句话心底嗤笑一声。

当真是没人补全?朕就不信我新朝这么多有志之才补不上几个空缺官职,还是你们几个老东西博弈来去,分这么多天都没分完这些位置。

天子轻咳一下,故作样子叹了口气。

“吴相以为如何,朕见吴相似乎有话要说。”

吴文晓在众人如刀的目光下,前进一步躬身行礼。

“禀陛下,老臣所辖中枢、门下两部已经递送了不少人上去,现两省内还有不少职位空缺,实在是无人可荐。”

这老狐狸把话给天子说乐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嘿,给朕踢蹴鞠是吧,你一脚他一脚的,就是没人接。

下边几人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圣上怎么了,高堂之上突然发笑,未免儿戏。

待礼部尚书重咳一声,天子才回过神来,意思到了自己的无礼。

“诸位爱卿见谅,朕方才思绪抛空。”

礼部尚书固执的还是要开口训诫:“陛下,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如此看来,就算身居庙堂之上,就算威仪天下,也不可对朝堂重臣无礼。

现今朝堂没有其他知事,仅剩吴文晓一位宰相执掌中枢门下。

相权就算落空了一些,可尚书省没有尚书令,仅有六部尚书。

对于六部,几位尚书有些奏折需要禀告,让机构长官尚书令决断。

这下没了尚书令,皇帝也不让吴文晓一人垄断中枢门下尚书三省,只好独自揽下。

可时间一长身子就熬不住了,索性让六部长官自行决断,所以尚书令执掌的宰相之权,匀分六部尚书。

御史台也是如此,机构内最高层的长官御史大夫席位空置,权力匀分给了御史左、右中丞。

以此来看,殿内站着的吴文晓、御史左右中丞、三位尚书,帝国九卿有其四,外加左右中丞,完全等同于半个朝堂。

这样的场合下天子无故发笑,也难怪礼部尚书会出声训诫。

天子见众人神情严肃,尴尬的说了件事。

“前几日吏部唐尚书和户部的傅尚书、欧阳侍郎,这三位爱卿各自上本,都荐了户部右侍郎的位置,朕已经允了。”

见这些个大臣没人发表看法,天子心底又是冷笑。

看来眼前这些人已经争斗过了,即将上任的户部侍郎,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家伙赢下来的。

他想破天也想不到,户部侍郎的位置,这些人谁也没赢到。

江满楼宴上的张平施也想不到,王老太爷究竟还有什么法子拿下扬州长史的位置。

张平施深深盯着王祁林和颜田。

他知道颜田那个户部侍郎,并不是王老太爷一个人拿下来的。

几日前朝中来的消息是,吏部的唐尚书竟然也上了一本奏折,推荐颜田上任户部侍郎。

得知消息的一瞬间,他的心底是寒的,因为唐尚书跟瀚王有故。

瀚王又在这出戏里边充当什么角色?

身职扬州府首脑,却被某些有心人封锁,朝中的高层消息根本无法得知。

想到这里,张平施的心中充斥着不甘。

而此刻,面前王祁林嘴角挂的笑意,化成一团迷雾,将他层层笼罩住。

虽无法禁锢他,却让他找不到方向,只得化身一条失去理智的野兽,在迷雾团中到处乱窜。

这种感觉让张平施异常不安,又联想到瀚王模棱两可的态度。

为什么瀚王会助推颜田一把,为什么自己在京城的消息渠道断了,以前的故友对此事也是讳莫如深,似乎有意隐瞒。

这一刻多么似曾相识,二十年来的风雨,见惯了朝堂权谋的他,也是这样一次次将政敌踩在脚下。

二十载的官海浮沉经验告诉他,一团阴诡的乌云笼罩在扬州城上方,今夜就会揭开迷雾

张平施慌了,他等不到那个时候,他怕真相到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狰狞着面容告诉他。

张大人,您落伍了,被这个时代抛弃了。

额头渗出冷汗的他猛一开口:“瀚王呢,瀚王怎么还没来?”

颜田见状放声大笑,掩饰不住那副快意神情。

张平施也顾不得失态模样,竭力的咕咚喉咙,嘶哑的发出一句话:“颜公今日可有邀请瀚王入宴?”

他终于低下了那颗骄傲的头颅,向着上官颜侍郎询问瀚王动向。

场间其余人皆是噤声,大气不敢喘一下。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转瞬之间,这位高贵的扬州刺史作出如此神态。

康铭站在方澍身后,这出戏看的他目瞪口呆,这些老东西可真厉害啊。

王祁林就问了一句扬州长史的位置,就给张刺史吓成这幅样子了。

他是左看完右看,看见方澍一副了然于心,默不作声的样子。

看见王祁林那副阴狠的神情。

看见颜田那副欢畅大笑的快意面容。

这三个都不是良善之辈啊,乘着阴谋的东风,一个个对张刺史吹动了进攻号角。

不就问了下扬州长史的归属,那句话有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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