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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波回到酒店,时间还很早。他站在窗户边上就望着这个城市。他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都有。
这一天,上的是专业课。快到到上课时间了,苏阳才急匆匆跑进来,看见海波坐在最后,她走过去坐下。海波问她:
这么晚?
我去了趟校本部,赶班车回来的。
这平常的对话,猝不及防地说完,苏阳就哭了,无声息地掉眼泪。海波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没说话,默默地往隔壁空座上移了移,他怕同学说他欺负人。苏阳很少哭,平时大大咧咧风风火火惯了,这一招,海波没见过。
苏阳就这样,默默流着眼泪,流了半节课,鼻涕也不擦,说起来是通信工程的专业课,苏阳想想,滤波器是什么?她想如果真有好的滤波器,应该让自己先过滤一下,让她成为那个耀眼、瞩目的存在。而不是现在这样。
课后,同班的肖行过来,问:你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没有,不难,只是难过而已。”
“那你晚上有没空?”
“有”苏阳没有半分犹豫,“我有!”她抬头,眼睛还是红的,肖行看着她说,“好,那晚上七点,校北门见。”
海波一直没有插话,他安静坐着,苏阳不想说话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会安静地坐一会儿。海波不多一会儿就走了,下午没课了,他要和室友组队打游戏。
教室很安静,苏阳摊开书本,她想了想自己,以后的路应该怎么样呢?想见他,是他,满脑子都是他,但是面对专业课,面对以后,她还是手足无措。是第几年了呢?哦,已经两年了。
她错过了一些时间,到的时候,肖行已经在了。肖行的人在年少时,是有点儿“朴树”的味道的,很少有人笑起来有苦苦的样子,他应该就是。
你回来也有段时间了?班级还适应吗?
我挺好的。苏阳说,走的时候很开心,觉得能考进实验班是光荣的,回来的时候也算开心。
那时候咱们专业就你一个女生考进去,辅导员开会的时候,全系的人都能看见,我觉得那个时候减了短头发的你,在台上发光呐!
哈?苏阳顿了一顿,又问道:你找我什么事啊?
咱们学院要开班级合唱比赛,想找你商量一下班级的参赛曲目。你有没有想法?
啊?你问我啊?可我不是班委成员啊?这个不是宣传委员管吗?
倒也不是,咱们班体育委员管宣传,我负责。
苏阳没有说话。小餐馆的生意一直很好,大学生喜欢在这样嘈杂的地方释放属于年轻人的快乐。她想,这里的我和肖行明显在一心两用,坐着也是为了免得尴尬,她拼命地想,最好是不要想潘拓,不要想最好。
隔了一会儿,苏阳问:你和我出来,合适吗?
肖行明显顿了一顿,说:有什么不合适。朋友吃顿饭啊。
苏阳就这样,她的预感向来很准。第二天专业课还没开始就已经有人在说她一回来就和男生出去吃饭。她也不在意,答应了嘱托,她开始选歌,但她知道选合唱歌,自己根本不在行。专业课,海波照例坐在苏阳隔一个位置的座位上,他根本不听课,拿着手机嗡嗡嗡地发信息。
苏阳的专业课听得很认真,大三了。千奇百怪的滤波器,看着简单又让人烦躁的单片机编程。连着几日,苏阳去图书馆蹭网,她听听这个,听听那个,根本选不好。眼看着截止日期就到了,肖行也不急躁,他趁下课的时候问苏阳,选好没?有什么想法?
没有!还是你自己定吧!
那好,我选了一个。
好的。
这天专业课最后一节,肖行通知大家在创业楼二楼大教室集合,班级讨论一下合唱曲目。
想来这个城市的夏天特别长,雨也多。教室没有空调,风扇吱吱呀呀地在头上转,歌曲投票还没开始,大家叽叽喳喳地彼此说这话。苏阳,她和这个班级的学生,还很陌生。团支书倒是热情,招呼苏阳赶快坐下,她和周围的同学点头打招呼。
肖行在黑板上写了几首歌名,全都是五月天的。大家叽叽喳喳讨论,最后决定权还是给了肖行。
大家没意见的话,就《倔强》。
什么嘛,这个歌哪里适合合唱?
真好笑………
不了了之的讨论,最后大家领到了肖行打印的歌词。苏阳的心在这一刻被击中了。
她固执地坚持了一些东西,在十八岁的时候,对未来无知也无畏,一腔热血地往前冲。不管不顾地样子似乎给他带来了困扰。
原来,苏阳回本部,本想看看潘拓,无意中看到的是他和一个女孩在一起笑得很明媚的样子。本部和南校的那条路上,苏阳跟着走了很久。
这一周,天气很热,S市的夏天会让人新生怨念,很想逃离。苏阳找了一个每人的自习室,同寝室的方芳约了她去商场,但苏阳着实没有心情。单片机的课她完全弄不懂。
“你在哪?”是潘拓的短息。
苏阳没有理会,她的索尼手机嗡嗡地又响了一下。
“你在哪儿?”
苏阳很奇怪,下午两点,这个时间点儿,按照以往潘拓应该在上周末的英文课,不是他往常的作风。
过了半小时,手机没啥动静。苏阳也没再理会。傍晚的时候,校区篮球场被夕阳染红了,她透过自习室的窗户,远远望去,球场上开始人多了,些许凉爽会在这个时间短暂来一下,欢笑声成了傍晚校园难得的悦耳声。
那是?不可能,他怎么会来这里。
苏阳觉得自己很可笑,睹物相思也不是这样的时间和地点吧?
她摇摇头,再看看,确实是,是潘拓。篮球场上的是他。
她拿起手机,“我在上自习。”
那个身影在场下拿起来手机,很快“我在你们校区篮球场,你来找我?”
苏阳在这一刻知道,她再也不能用“逃开”这样的词汇来勉强自己,潘拓上场打了五个球又下场。他在等,等的是什么呢?
是傍晚盛大的夕阳景色吗?还是那个心里渐渐长大的期许。苏阳就这样望着,时间走的无声无息,她看见那些欢笑的身影,也看到有飞鸟的天空。她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吧,我觉得可能还可以。于是苏阳拿起手机回了一个“好”。她转身收拾书包,朝着她眼里美好的夕阳走去……
她依然觉得可以,可以喜欢,可以爱,因为也才十九岁!是值得绽放的年纪。
在彼时她觉得,也就是两年,她能笑着往前走的。但这一走就已经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