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踹她那男子挡在她身前:“从江大姐走的那一刻起,这里就再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怎么也是江大哥夫妇养大成人,多少带些脑子,相信你是知道,我们没人希望你在这里,江大姐人已经走了,你给他们家带来的是灭顶之灾,如今他们只求个入土为安,你放过他们,让他们一家好好上路不成吗?”
此刻,场面一片寂静,无人作声,大家都盼着江岁宁听进去这番话,就此滚开,江岁宁确实因为这番话陷入沉思。
男子话音落下不久,一道震耳雷声敲过之后,江岁宁说道:“你们说的对,我是他们的灾难,我害了他们,可是我,不想的……”
是啊!她不想的,那是她过去短短十多年的人生里给予她无尽温暖和爱的亲人,她生命的一切。
她又一次朝前跨出步子:“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他们可以平安顺遂,健康长命,是我不好,害了他们,可是现在,我走与不走都没有意义了,我只是想……看看她。”
男子看着她一步一步朝前走,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好言劝你,不听就别怪我。”
说着又一脚朝她踢来,这一次她没有任人宰割,躲开了这一脚。
正好有空隙走向灵堂,她欲奔向灵堂,忽然头皮一紧,那身宽体胖的泼辣妇女拽着她的头发,猛的向后一拉,再次狠扇她一巴掌。
凡事有个底线,江岁宁自是不会任人一次次的欺辱,她反拽住妇女的头发,朝她的膝关节处重重踢上一脚,紧接着一声惨叫,妇女跪倒在地,抱腿哀嚎。
她冷眼看着泼辣妇女道:“力大了些,有点疼,就当你打我的巴掌,拽我的头发,一次还了。”
妇女稍缓过来,吼道:“臭丫头片子。”
随后朝众人瞟一眼:“还看什么!给我打她呀!”
几个大男人就跟听到命令似的,将江岁宁按倒在地,不给一点可以反抗的余地,狠狠的把她暴打一顿。
一会的功夫,江岁宁脸上,手上,脖子上等等又青又紫,衣服些许破损,还有几处已是皮肉绽开,鲜血淋漓。
一大群人的阻拦中,她已经全力以赴,可她一个姑娘家,又能做些什么呢!
江岁宁疼得全身发抖,只是轻轻动一下,都感觉骨头要散下来。
好在有人来劝阻,才停下来。
但妇女被踢这么一脚,疼得挠心,指不定会留下后遗症,又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心底那口恶气始终难以平复,可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她。
妇女龇牙咧嘴瘸着脚,上前抱着她的头猛砸在地上,顿时她脑中阵阵回响,眼前模糊不清。
众人怔住!
惶恐惹出大事,立即拉开妇女。
一人道:“注意分寸,别闹出人命。”
江岁宁趴在地上许久,已然晕了过去,地上现出一滩混着雨水的红色。
众人一看都惊慌失措,惶恐江岁宁死在这里,场面慌乱好一阵。
那妇女看着那滩血,凶恶的气焰直线下降,意识到自己气冲昏了头,脸上浮现出比所有人都惶恐的表情,手更是哆嗦得很。
总算江岁宁睁开眼睛,醒了过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子,头上还流着血,脸趴在地上的那面满是鲜血,血淋淋的模样吓得这些人不敢直视。
她看着他们这个模样,不禁冷笑,虚弱的声音强硬道:“怎么!怕坐牢呀!别怂呀!”
无人敢多说一句。
于江岁宁而言,这顿打没有白挨。
没人再敢阻挡她,反而给她让出一条路,毕竟他们这些人,就如江岁宁所说,都怕她死在这儿,惹来牢狱之灾。
若她只是受了些伤,大家大可互相做戏,当她自己弄的或是被什么混混打的,她要是追究,也百口莫辩,若是死了,这好好一个人,伤痕累累的死了,查起来,谁也跑不掉。
在众人注视下,她走进灵堂,一眼便瞧见那张灰白的遗像,慈祥的满经沧桑的面孔无比醒目。
母亲的眼睛好像在看着她,嘴角也好像因为她的到来而有了弧度。
她视线移至黝黑的棺材,强烈的窒息感重重的压下来,她不敢再走一步,在棺前立住。
好几分钟,她才鼓足勇气迈出步子走过去,怕自己的血沾染了母亲轮回的路,在衣服上没被血染到的位置擦了又擦。
用尽全力推开棺材盖,颤颤的手轻轻掀开那具尸体脸上的白布,当那张早已没有血色的面孔映入眼帘,江岁宁险些晕厥。
这一刻前,她还心存一丝丝侥幸,直到亲眼所见,让她不得不信,她真的失去了最疼爱她的母亲!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虽然她亲生父母尚在,但和没有早已没什么区别,在她心里,亦不会留下丁点位置给那所谓的血肉至亲。
她轻轻抚摸着妈妈的脸庞,泪如泉涌,哭得青筋暴起,面红耳赤,透着无尽的悔意对着母亲轻声道:“我还什么都没有为你做,我甚至,没能让你最后看我一眼!”
一想到母亲那么疼爱她,生命终止前一定很想很想再看看自己的女儿,却没能等到自己赶到就抱憾而终,这对江岁宁而言,将会懊悔终生。
她放肆在母亲面前大声哭着。
没有血缘的母亲,待江岁宁比待自己的孩子还要好,在她这里,江岁宁就是温室里的花朵,被妥善照料,也可以是飞鸟,自在快活。
她的记忆里几乎没有养父的身影,但一直记得,养父很爱她,家里买不起一颗颗的糖果,养父就专门为她攒着白砂糖,她馋了就给她吃一口。
后来,她不到四岁的年纪,养父走了,再后来哥哥姐姐也意外离开。
如今,母亲也走了。
往日种种,悉数回荡在脑中,狠狠的刺痛着江岁宁,她哭得昏天地暗,久久才停……
许是哭够了,她擦干脸上的泪珠,俯身深情地亲吻母亲的额头。
这一幕,着实让众人震惊,有人似乎还为刚才的所作所为,有了一点愧疚之意。
“也是苦命的孩子,让她看一眼没什么”
“往后无亲无故,想想她也好过不了!”
“看她对江姐是发自内心的不舍,我们就别计较她晦不晦气了,每年让她来看一次江大哥他们吧。”
“还是别。”
“这不看着可怜嘛!”
“等她害死我们大家,看谁可怜。”
“你……”
“别吵吵。”
她轻轻盖好白布,合上棺盖,跪在母亲灵前,磕三个响头,随后便转身走出灵堂。
她那双红肿的眼从转身那一刻起灰暗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