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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徐府时日已西沉。
张子琰是真没想到徐流萤这么能逛，足迹遍布半个峪城啊。
女生逛街都不会累吗？
他们远远地就看到王总管站在门口张望，发现他们后连忙跑来。
“哎呦，小姐，您跑哪去了？您要是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跟老爷交代啊？”王总管看起来心急如焚。
“咳，内个，我叔在守城，我们一直等到他轮休。”张子琰面不改色。
王总管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那咱们回府吧，小姐。”王总管拉着徐流萤走远了。
张子琰见状也回了小院。
路上王总管唠叨着：“过几天就是秋闱了，您得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啊。”
徐流萤撇撇嘴：“我爹肯定都打点关系了，我就是不参加也能过啊。”
王总管劝道：“唉，可不敢这么说，”他压低声音，“样子还是要做足的，不然有人要嚼舌根了……何况这是临渊公留下的规矩。”
张子琰回到小院，劈了会儿柴，等到天全黑时他才休息。
第二天早上，他一如既往早早起了床，锻炼、劈柴。
等王总管来了，张子琰到他身边开口问道：“我能请几天假参加秋闱吗？”
王总管明显一愣：“你……参加秋闱？”
张子琰点点头，他昨晚经过深思熟虑，觉得还是该参加秋闱，毕竟这是不多的能完成阶级跃迁的机会。
王总管说道：“你不可能过的。”
张子琰回答：“我知道，我这次只是去看看秋闱到底什么情况。”
王总管心里叹息一声：很多东西你是看不到的。
他也曾年少，知道少年意气，自己恐怕是劝不住，不如让他自己去体验一下，从今以后就会乖乖干杂役了。
王总管心里已经替张子琰做好规划了：你干个几年，等我告老解职，我再向徐府推荐你接替我的位子，也算混了个不错的差事。
想到这，他点点头：“去吧，有什么情况你和小姐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张子琰连连点头，扔下斧头跑出门。
王总管看着他兴冲冲地跑出门，轻轻叹了口气。
张子琰一路从徐府跑到城防军，这次李寻风没立刻出来，估计轮到他站岗了。
等了好一会才见到他出来。
张子琰拿出令牌递给李寻风，又从怀里掏出四两银子：“寻风叔，还完了。”
李寻风面无表情：“多了三百四十文。”
张子琰笑笑：“就当是利息。”
自从张子琰穿越以来，李寻风帮过他不少忙，每一次张子琰都记在心里。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李寻风知道张子琰不是那种胸无大志的人，做杂役只是为了还钱，还完了钱，他恐怕就不会甘于现状了。
“我想去参加秋闱。”
“秋闱？”李寻风皱起眉头，沉默片刻，丢来二两银子，“拿着当盘缠吧。”
张子琰也不扭扭捏捏，直接收下，他知道李寻风的性格：干什么都干脆利落，也不喜欢旁人推辞。
“祝你金榜题名吧。”李寻风看着他，最终说了这样一句话。
张子琰“嗯”了一声，就跟李寻风告别了。
他将二两银子收好，回到徐府小院，从自己的床铺底下翻出几个布袋，又出门了。
其他人看着张子琰进进出出，不禁问道：“在干啥啊，子琰？”
张子琰不想被问东问西，回道：“修仙。”
其他人：“……？”
出了门，张子琰向某个方向跑去。
不一会到了一间普通人家的屋子。
张子琰敲了敲门，随着“吱呀”一声，木门被打开。
“呦，南老头，好久不见啊。”张子琰笑道。
南远山：“……？不是昨天才见过面吗？”
“唉，别在意这些细节。”张子琰进了门，门内是不大的院子，他随意地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下，把布袋放在桌子上。
“呐，给你了。”
南远山迟疑地上前查看，里面装的都是张子琰买的杂货，茶叶、布匹什么的。
“你……在里面下毒了？”
张子琰大怒：“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南远山斜眼看他：“你从城南买的茶叶，到城西来卖，价钱能翻一倍。”
“咳，生活所迫。”张子琰有些尴尬，“但这都是正经东西，看在你经常帮我的份上，都送你了。”
张子琰开始确实不太会做生意，距离不远，价格还这么离谱，很多人都宁愿多跑几里路也不买张子琰的东西。
但是南远山却不知是出于善心还是真傻，心甘情愿买他的东西，也是帮了张子琰大忙了。
等他参加完秋闱，就得提前做好相应的练习，下一次才能有机会。
把时间浪费在倒卖上就太不明智了，因此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浪费，不如赶紧出手。
秋闱三年一次，假如不出意外，张子琰还是挺有把握的。
就当又上了一遍高中？张子琰被自己逗乐了。
“唉，我认真的啊。”张子琰脸上严肃，“谢了。”
南远山愣了一下，回房间拿来茶具，又取了些茶，做了一系列张子琰看不懂但是感觉很牛的操作。
等了半天南远山才把茶杯递来：“你，不打算呆在峪城了？”
张子琰品了一口茶，这劣质的茶叶经过南远山之手喝起来居然还算不错：“倒也不是，我准备去看看秋闱什么情况。”
南远山品一口茶：“要我帮你什么吗？”
“借我十两银子？”
“噗—”南远山把茶水吐回茶杯，递给张子琰，“你的东西我不要了。”
“……开个玩笑。”
南远山没好气：“再给你个机会，换一个。”
“帮我找个未婚妻？”
南远山思索片刻：“等着，我去给你拿银子。”
张子琰拍桌：“可恶你什么意思啊！？”
南远山锤桌：“可恶你看看自己提的什么要求！？”
两人吼了半天，都吼累了才停下。
“得了吧老头，你什么条件我还不知道？不用你操心了。”张子琰把茶水一饮而尽，“走了。”
南远山头也不抬：“不送。”
“吱呀”一声，宣布着木门又被关上。
良久，南远山才笑笑：“是啊，我现在什么也不是……”
他从房间里取出一张棋盘和一些棋子，一个人执子下棋。
中午随便做了些东西吃。
下午继续下棋。
一直到黄昏，落日红的不像话，连带着半片天空染成橙红。
南远山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收拾着棋子时，门又被敲响了。
他很疑惑，张子琰估计不会在这个时候来，别人他也不认识，谁会在这时来他这里？
他走上前，打开木门。
“好久不见啊，丞相。”
门外是大概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许庄？你……？”南远山愣住，“你怎么会到这来？”
许庄踱进院子：“丞相的生活有些清贫啊。”
南远山笑了笑：“我现在可不是什么丞相，我只是个普通人。”
许庄取一枚黑子，轻轻放在棋盘上，南远山拿起一枚白子。
他拈着白子：“来找我做什么？”
“找您……当丞相。”
南远山下白子：“有叶焚、杨季就够了，我还回去干什么？”
许庄放下一枚黑子：“陛下想退位了。”
南远山再次愣住：“退位？他才四十多。”
“他说他累了，也不想让你一个人享清闲。”许庄咳嗽一声，“这是原话。”
“让他滚远点。”南远山看起来有些烦躁。
“陛下说，他一退位，内忧外患，里面的他不想管，外面的得和您一起。”许庄捏着黑子：“息国那些人，最近挺不安分。”
晚风轻轻吹，院里柳树上挂着的枝叶在晃动。
南远山沉默了，许久后突然笑出声来：“哈哈哈，好，那我就回去当这个丞相！”
许庄走到门口：“丞相，请！”
二人相视一笑，迎着夕阳，拂袖出门去。
残阳西沉远山，天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