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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王凤

【书名: 汉时潇湘 第二十七章王凤 作者:西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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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诗坐在石头上,倚靠着萧绍,终于清醒了过来。她摇摇正在发呆的萧绍,说道:“阿郎,这不是你的错,那女郎招摇撞骗,就算是她父母不在身边也不可以,萧御史教导过你,作为儒家子弟,应当秉持身份,不能对身份低微的人过度友善。”她不仅是提醒萧绍注重身份不要在意刘曼曼,更是提醒他不要对自己那么好。

宇文诗跟着萧绍后,有了一些见识,对世事不再那么孤陋寡闻,但出身卑微的她更重视遵守礼节,如今忍不住抛弃主仆身份劝导萧绍。

萧绍自然不知她那么复杂的心思,他摇头道:“我不是在想刘曼曼的事,而是被她勾起了一些旧事罢了。”他接着高兴地说道:“既然你已经好了,我们继续去寻觅名医吧,也不知道这些人靠谱不靠谱。”

宇文诗盈盈起身,看了眼那石头上的茶,她反倒没有那么多顾忌,伸手便拿起一杯润嘴,发病后确实会感到口干舌燥。一阵透彻心扉的感觉传入嘴唇,她愣了愣,叶子已顺着水流进入嘴里,来不及吐出,便汇入了喉咙。

宇文诗突然感到脑中一阵液体碰撞,竟头一晕差点栽倒在地,旁边旁边传来阿郎的惊呼,她便被男子一下托住。

萧绍见宇文诗喝下水,也没在意,但宇文诗却突然倒下,他赶紧扶住,焦急地看向她,只见她竟闭上了眼睛,脸上泛起潮红,萧绍连续叫了好几声她才慢慢恢复了过来,重新睁开了眼睛。

萧绍问道:“诗儿你怎么了?”

宇文诗摇头,半响才扶着石头坐下,说道:“那茶可能有些效果,我喝下后感觉热流直涌,一时承受不过来才昏了片刻。”

萧绍将信将疑:“诗儿现在感觉如何?”

宇文诗道:“好像没有什么区别,脑中依然有痴疯的余痛。也许不是茶的效果,可能是我久坐起身的麻痹。”

萧绍看她没有了异状,于是拿起装茶的竹筒看了下,枯与清,再没其他感受,于是浅浅尝了一口,只有清水的滋味,他拿出叶子仔细查看,叶子枯黄,已经看不见一丝绿色,也没有脉络,像极了手绘的枫叶。他取下一点混合水细细咀嚼,毫无滋味。

宇文诗见他随意吃食,想要阻止却浑身乏力,好在萧绍没有继续,把残叶扔进了风中。

萧绍本想去质问刘曼曼,但那二楼根本没有房门上去,去她下来的地方也只看见一间紧闭的房门。她还只是个孩子,确实不能逼人太甚,他于是作罢。

好在宇文诗很快恢复了体力,两人找到街道便重新叫了辆牛车去一家一家的找医师看病。

但是,萧绍拜访了一天,大部分的医师对于瞎眼都是束手无策,他们很给萧家面子,但确实都认为这非是药所能治好,只有一个老头尝试了针灸。

第二天他们继续去了后,老头却连连摇头说道:“精神郁结于脑,穴道刺激都不得效用,眼睛已经浑然一体,无药可治。”

至于疯病,医师们仅仅开出一些调理心绪的药,效果只能长年累月才能看出来。

宇文诗小手按着扎了数十针有些发酸的穴道,看萧绍有些垂头丧气,安慰道:“阿郎无需烦闷,诗儿能跟着阿郎已经是心满意足了,至于眼与疯,奴婢早已经习惯了。”

自从跟着萧绍,宇文诗越来越像个婢女了,她以前都是自称我,根本不会在意一些细微之处,现在竟然称自己为奴,看来这病难治好其实也很难受,萧绍再次抓住她冰冷的小手,说道:“我一直把你当作妹妹,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我教你那么多学问,你可比府上任何一个丫鬟懂的东西都要多,不要因为病无法治好就看不起自己,总有一天我们会治好的。”

很少哭的宇文诗也感觉眼角有些湿润,萧绍一回长安就不顾他事,这两日一直为她奔波,哪里会是一个丫鬟的关系,于是她重重地点了下头。

第二日,萧绍正在完成萧育布置的功课,乃是分析大父萧望之的一篇儒学作品,许多观点萧绍理解得模棱两可,便让聪明的宇文诗一道学习,宇文诗总能给他一些启发。

快到午时的时候,萧育就来考问了他一些问题,见到宇文诗一起也不奇怪,因为宇文诗乃是萧家特殊的存在,姨娘、下人们皆知道了她有病,她只会活跃在和萧绍有关的地方,做事倒也尽职,且没有看出什么异心,于是萧育不管她帮助萧绍学习。

提问罢,萧育对萧绍言:“宇文诗这婢子确实有些智慧,你以前对学问的理解要么有失偏颇,要么显得离经叛道,如今倒是好了些。”

他让人赏了宇文诗两块绢布,宇文诗脸色不变地谢恩接受,除了萧绍别人很难再引起她情绪,何况萧绍让她居住在自己园子旁边,许给的银钱、用度都是不少。

萧绍倒比自己得了夸奖还高兴,他最想宇文诗能在萧家不受欺负,但担心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如果萧育都点头那宇文诗更会受人尊重。

父子二人吃了午饭后,便是去拜访阳平侯王凤。原来今天早上萧育只是去了半日官衙了结以前的职务,将被朝廷授予新职。

王凤为卫尉、侍中,属于丞相之下几个重要职务,为九卿之一,每日拜访他的人很多,并不是谁都能见,但萧育自然不同,他本来就依附王家,受了王家指示才回的长安,因此才一处理完公事就上门拜见,且很快得到接见。

王凤是个留着长须的中年人,他为武将,是统率卫士守卫宫禁之官,生得比较高大,看上去确实比萧育更加威严,难怪同为武将两人地位差距很大。

王凤与萧育谈话,萧绍只能在旁边等候。萧绍记得阳平侯府很大,人口众多,哪怕萧望之在世时萧府未分家也不能与之相比,如今萧家兄弟四散,萧府继承了关内侯的萧伋却不在长安做官,萧府里只有萧伋的妻妾和百余名仆从,声势根本不能与外戚阳平侯相比。

王凤只有一子王襄,但如今还是年幼,萧绍没有看见。

不久,王凤终于看向了萧绍,他问道:“你就是得奇人提点的萧绍吗?”原来萧绍前番拜见他没有在意。

萧绍点头,再次拜见了王凤。王凤看了他一眼,还是认为太过年轻,不足以为事,便继续向萧育说道:“此番萧御史有望外派做地方长官,不过我表示反对,因此诸臣才没有决定,萧御史可知我为何反对?”

萧育言:“王卫尉自然有您的道理,何况育才疏学浅,经验较少,不足以委以重任。”

王凤皱眉,萧育过于迂腐,他问道萧绍:“郎以为如何?”

萧绍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长安变故在即,侯爷需要人手。”

王凤抚掌大笑,对萧绍道:“你果然如同王谭所说甚是大胆。”又对萧育道:“你尚不及你子聪慧也!”

萧绍却不那么认为,朝中关系复杂,萧育作为和亲校尉前夕才投靠王家,连此番回京也是考虑颇多,皇帝事关重大,他自是不敢轻言皇事,反倒萧绍对于王家来说只有这么一件事可言,他问道自己便不会是别的原因。

王凤继续说道:“此事关乎朝廷的安稳大局啊,萧校尉先父为朝廷肱骨之臣,自身也是熟识朝政,工于人事,如此之时,当尽人臣之责啊!”

先是用萧绍贬低萧育,又借萧望之赞扬萧育,一番萝卜加大棒的操作让萧育赶紧附身应是,不愧是以后能位极人臣的人物。不过,他却也成了汉朝亡去的导火索之一,没有他临死前对王莽的提点,王莽根本不会那么受到重用,也就不会有王莽乱汉的事情发生,不过这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萧绍不作多想,赶紧跟着父亲感谢王凤提点。

事毕,王凤邀请两人多了府上走动,两人自然答应。

汉时车辆依然是富贵人家或者官员出现的主要工具,萧家富足,拥有的自然是马车,与牛车相比,马车速度更快,萧绍坐在车中,对父亲道:“我在市井走动时,曾听过一起冤案,父亲可多加裁断。”

萧育自无不可,于是萧绍说了刘曼曼父母的事。不过小事一桩,萧育考虑了片刻便说会去看看相关卷宗。虽然刘曼曼最后气极而走,但萧绍也不至于对她有什么成见,帮助平息冤假错案本来就是父亲的职责。

萧育对萧绍又看重了许多,他更加注重让萧绍研习儒学,并且每日都会考察指导,于是之后几天,萧绍每日做学问,但他本是好玩之人,依然会每日午间困乏之时拉着宇文诗出门闲逛,父亲那里没有有关皇帝怎么的消息,市井间更没有半点风声,如果不是那日拜访王凤,萧绍差点以为皇帝依然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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