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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阳光下的杜鹃花

【书名: 伸手遮日 第一章 阳光下的杜鹃花 作者:去梦想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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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背着一个孩子,手上拎着柴刀,额间渗出丝丝汗水,后面跟着半大的孩子,正是吴含笑,她剪着齐头短发,穿着旧旧的橙色毛线衣,手上拿着蛇皮袋和抓扒。这位胖胖的中年妇女正是她的妈妈,王彩芹。在妈妈怀中不哭不闹,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正是出生没有多久的小儿子,吴育春。

回头看,这蜿蜒的小路,这重重叠叠的山峦。一家人走了很久,终于到了目的地。这个一个较为平缓的小山坡。暖暖的阳光,妈妈把吴育春放在树底下遮荫,自己则举着柴刀,将小的灌木砍倒,却也并不整理,就这样让阳光晒干枝条的水分,等上几个月,树枝干了,妈妈就会用绳子将柴捆回家。

吴含笑则有自己的任务,她利索的将蛇皮袋取下,然后用抓扒将松树地下那金色的松毛堆积在一起,然后一袋一袋地装起来。剩下两个蛇皮袋,却是专门用来装松果的。那个年代城里人没有柴火,煤气又要花钱,所以会买乡下人的柴火。这个松果晒干以后,就是很好的柴火,炖茶、煮饭都很香。

中午,阳光变得猛烈,照在松毛上,仿佛有滋滋的声音。吴含笑在松树间劳作的时候,看到青色的松丝上,有金色的露珠,散发着迷人的香味,还有密封在松丝上飞舞。含笑马上叫了妈妈,妈妈过来一看,原来是勤劳的小蜜蜂们,将蜂蜜留在了松丝之间,于是娘俩摘了一点松丝舔舔,甜甜的味道回荡在口间,口水都出来了。仿佛这样的生活,不苦,很甜。

乘着休息的时间,娘俩抱着吴育春去了山谷,找到一条山涧,看着潺潺的流水,捧起一捧水,很清澈很干净很清凉。山泉水很甜。婴儿咿呀咿呀的叫着,似乎是饿了。妈妈拿出一个八宝粥罐子,放上几粒米,再倒上水,找一个地方,将松毛引燃。不一会,米在泉水中翻滚,发出了清香。但是这样还不够,还不能激发出大米浓郁的芬芳,接着让火苗舔舐着八宝粥罐子,经过时间的酝酿,几粒小小的米,化作满满一罐子的粥,沁人心田。放凉了以后,喂给吴育春。

稍稍休息了一会,妈妈就去把剩下的活干完。吴含笑带着吴育春睡在树荫下。太阳不经意间就斜斜地将要掉下去了。妈妈麻溜地捆着已经干了的柴火,将它们摞在一起。接着又砍了两棵小的树,作为担子,可以用来挑着蛇皮袋下山。吴育春还是躺在妈妈的背上,妈妈挑着松毛、松果,吴含笑也挑着两袋松毛,就这样准备下山回家了。

夕阳下,看到一片大红色,原来是杜鹃花开了。妈妈和吴含笑将担子放下,跑到山坡上,摘下这红红的杜鹃花,吹一吹,放进嘴里嚼一嚼,酸酸甜甜。哈哈,再摘一点回家。回家的路很长,慢慢走,天渐渐暗了,月亮出来接着引路。狭小逼仄的山路,尖尖的石头总是顶着脚掌。刚刚忙着热火朝天地干活没有在意,现在,能感觉到太阳晒久了,皮肤热辣辣地疼,手上也满是荆棘刺的、划拉的伤痕,肩膀也是酸酸的。但是坚强的两个人谁也没有说,只是坚定地走在回家地路上。

村子里很安静,挨家挨户都是黑彤彤地,偶尔有舍得花钱地人家,家里点着黄彤彤地灯。走进了村子,有零星地狗吠声。

回到家里,外婆在烧饭,家里没有开灯。是农村的那种土灶头,屋顶是袅袅炊烟。家里还有2个孩子。是吴含笑的二妹妹吴子安和三妹妹吴慧华。吴子安已经5岁了,吴慧华今年2岁。小小的吴子安抱着小小的吴慧华坐在小小的板凳上,月光照在她们身上。两个孩子看到妈妈和大姐姐回家了,马上起来,围着妈妈和姐姐。吴含笑开心的举着杜鹃花,送到小朋友的面前。这时候的吴育春像是知道到家了,也是呵呵的笑起来。

这是一个“没有男人”的家庭。王彩芹的老公吴俊勇是一个泥瓦匠,全年都在宁波市区造房子。那时候造房子还没有专业的建筑队,只需要靠谱的师傅带着他的一帮徒弟们,能看懂图纸,把房子造起来就行。好的团队都是出名的,不断会有老板找上门,吴俊勇也算是一个小的包工头,小老板。80、90年代,正是百废待兴,只要有能力,总能够赚到钱。但是一年到头总是没有时间回家。在往上一辈,王彩芹娘家只有一个妈妈,也就是吴含笑只有一个外婆,没有外公,外公很早就去世了。在夫家,王彩芹只有一个公公,没有婆婆。公公又照顾不了孩子,所以常年都是住在娘家,孩子上学也都是在娘家。

火苗舔舐着锅底,锅盖上冒出了弄弄的烟。通常这个时候,是饭里面的水在翻滚,在蒸腾。等到差不多的时间,外婆会附耳在锅盖旁边,听一听,如果听到啧啧的声音,外婆就会喊:“饭在跳了,可以了,快将柴火退出来吧!”如果这时候柴火过于猛烈,来不及及时退出来,那就会闻到米饭糊了的味道。

大家稍作休息,再让米饭焖上一会,就可以准备开饭了。通常掀开大锅盖,上面是蒸热的菜,下面是煮的米饭。这样比较省事,吃饭的时候所有菜也是热乎的。外婆最喜欢吃热热的菜,让热菜在嘴里翻滚,这股热浪从喉咙流淌到肠子,是外婆认为吃菜的最舒爽的时候。吴含笑通常都是匆匆吃完,然后就着月光做作业,外婆会抱着吴育春,在月光下讲故事。妈妈会在整理厨房,而吴子安和吴慧华就会搬一个小板凳,坐在旁边听故事。那时候的农村,大家都是熟人,吃完了饭,就出来走走。在春天这个农忙季节,有些老农民在晚上也是不肯休息的。有的会就着月光去拔草,有的会在晚上去摘桑叶,还有的忙着修剪果树,希望接下来的几个月,都有美好的收获。

吴含笑家里却没有养蚕,没有种果树。这么多的孩子,都要靠家里的两个女人养着,其实她们每天的压力也很大。家里养了2只猪,柴房里还分了半个空间,养了7只鹅,在这个春天还种了水稻。农村里想要赚点钱真的很难,东西拿去卖也卖不上好的价钱,辛辛苦苦一整年,却只能期望是风调雨顺,有一个好的收成。

小小的吴育春,在经过一天的劳累后,在外婆的怀里憨憨睡去。外婆那温柔的嗓音,用方言讲诉着一个地方上的小故事:从前有个小姑娘,她出生的时候没多久,爸爸妈妈就死掉了。从小她就生活在哥哥和嫂嫂的家里,住在一个牛棚里面。嫂嫂常常不给她饭吃。小姑娘的外婆就会悄悄地炒豆子放在小姑娘的口袋里,让小姑娘饿了的时候拿出来吃。这个小姑娘呢,每天都会去村子里的寺庙里面去玩耍,每次去玩地时候,就会将几粒豆子洒在地上,并且嘴巴里面念到:“点兵点将,点到的人出列!”,这样子时间久了,当没人地时候,豆子真的化作一个个小人,在地上排兵布阵。但是每次有人的时候,就只能看到小姑娘一个人在那里撒豆子玩。没有人知道,这时候的小姑娘已经悄悄有了法力。随着小姑娘年纪越来越大,嫂嫂不想再养着这个小姑娘了,就悄悄把她许配给了县里地主的儿子。照道理,他们这样的穷人家,许配给地主是高攀了,但是地主家的儿子是有智力问题的。小姑娘誓死不从,但是嫂嫂收了地主家的钱,地主就把嫂嫂和哥哥都绑起来,如果小姑娘不同意,就打死她的哥哥和嫂嫂。小姑娘感念哥哥嫂嫂的养育之恩,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结婚了以后,小姑娘都是把傻子哄睡着了,然后就翻窗出去,从来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直到有一天,她的嫂嫂一直很好奇,小姑娘去了哪里,就在一个晚上跟踪小姑娘。原来小姑娘每到了晚上,就会跳进一口大井里,井里都是水,但是小姑娘跳进去没有一点涟漪,一下子就不见了。等第二天小姑娘出现,她就会带着一些钱,她会把这些钱留一些给哥哥嫂嫂,还有一些就给了一些穷苦的人。但是嫂嫂见到了小姑娘跳进井里面,她就认为小姑娘在井里面发现了宝藏,一定要逼着小姑娘交出来。小姑娘假意答应了嫂嫂,但是到了晚上,她没有再去井里,而是将傻子拎到了屋顶,然后两个人就这样并排坐在屋顶看月亮。等到快要天亮的时候,小姑娘将傻子放回床上,然后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民间一直流传,她是成仙了,飞走了。

等外婆故事讲完,大家就准备去睡觉了。月光照着这个安静的村庄,微风吹过树梢,美好的一天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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